170.第170章 吾派之传统(二)

    第170章 吾派之传统(二)
    旁人或许听不见亦瞧不见任何异样,可徐山山望天,却似正在与某个神秘之人在对话。
    “说起这事……你利用我对你的全然信任,将我与徐山山的灵魂对调,互换身份,令她来代替我,我来代替她,虽说你目的是为了害我,可我却想要谢谢你,替我摆脱了这长久以来的桎梏。”
    “只是你杀我,又何必用此等迂回手段呢?若我是你……”她说到这,低垂温淡的眉眼徒然多了几分风骨冷峭的寒意:“断然是斩草除根,挫骨扬灰,不容一丝差错的。”
    空气似缄默死寂了片刻,一声好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淡漠声音道——“现在,也不迟。”
    或许是在市井游荡久了,也或许是与那些世俗之人混迹久了,徐山山身上在神庙中渍染的“仙风道骨”倒是淡了许多。
    与之相反,她身上某些顽迹真实,底蕴颜色不加掩饰地正在宣泄而出。
    “你若觉得我如今远不如以前有威胁,你尽管可以试一试……结果是否会如你所愿。”
    不待那人答话,倒是从旁一道声音响起:“我的确很想试一试了。”
    高挑曼妙的身影越众而出,只见手持一根精雕细琢玉笛的怀孤款款而至,而他身侧跟着一双眼睛红红地盯着她的吴妸。
    “是、是你吗?”吴妸急切地询问道。
    徐山山在看到他们时,偏头凝眸注视片刻,倒是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:“欺师灭祖,或许是我们这一派的传统吧。”
    怀孤闻言一愣,然后却是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。
    他徒手一震,身上的衣服便变了个样,一袭如火的红衫裙衣罩身,而他原本男性化的五官却柔媚至极,身段修长,似男似女,雌雄莫辨。
    “好久不见了啊,吾神,吾师,吾尊。”
    徐山山见小倌怀孤当众变了一副模样,她也不意外:“叙旧倒是不必了,我向来不喜牵扯前情旧事,只论今朝。”
    但她这一句无情的话语,却直接叫怀孤与吴妸俩彻底破防了。
    怀孤见她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,眼色一暗,指甲狠狠掐进了手心。
    当一个他们在意得不得了的人,却对他们全然没有一丝在意,这种心情可想而知。
    “您不会……不会连我们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吧?”
    吴妸怔怔地看向她,对上她那一双冷漠且陌生的眼神,让她只觉得浑身哪都在痛。
    怎么会认不出来呢?
    这一双眼睛,这一双永远都目空一切,莅于云端,叫人不禁仰望如疯魔般渴求,什么时候她的眼神才会施舍、怜悯一分,落在他们的身上?
    哪怕一刻。
    哪怕片刻。
    可没有……从来都没有,即便他们做出种种极端之事,背叛、逃离、敌对、行凶、为恶,她依旧没有任何改变。
    她的心肠,怎么就能这么……这么狠呢?
    徐山山并没有回答吴妸这一句肝肠寸断的问话,之前她的确没太在意“吴妸”是谁,可眼下她倒是猜到了。
    这么些年以来,各大世家、门阀、皇亲贵族甚至一些宗门教派,都会源源不断地送人到她身边来。其中有监视作用的,有真来学本事的,有来混人情的,有来攀关系的,也有来当卧底的,这些人来来去去,她皆没放在心上,即便有不少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到大的。
    人活得久了,心性多少都会变得懒惰,不愿对人上心,不愿去记挂谁,更不愿意去干涉一些注定了会发生的事情。
    譬如他们这些人,她不在乎他们是因为什么叛逃出神庙,与她为敌,但他们既然做了这个选择,那就该贯彻到底,因为她从来也不会心慈手软。
    吴妸越过怀孤,踉跄着上前,哀求问道:“你当真忘了我吗?”
    “别喊了,再喊也唤不醒她内心的温情,她根本就从来没在乎过我们,在她眼里,我们变成什么样她都无所谓。”怀孤凉凉道。
    吴妸眼神逐渐结冰,她盯着怀孤:“闭嘴!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,我与你不同,我永远都不会去伤害她。”
    怀孤听后,却讥讽地笑道:“南宫非……你只不过借了一副女人的身躯,你便拥有了一颗妇仁之心了?就是因为这样,你永远都只配跟在她身后摇尾乞怜,而她却对你不屑一顾。”
    徐山山权当他们正在讨论的对象并非自己,她不耐烦听一些无关紧要之事,是以一挥袖,无数只白色蝴蝶飞出。
    它们在风中摇曳,光影交错,突然,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之上,风悄然吹过,空气中发出一种阴森的低鸣,仿佛是幽灵的哀怨。
    他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定格,下一秒,身体像是被电击一样,刻不容缓,当即进行了防备反击。
    怀孤的玉笛一转,洞孔内便飘出一团团灵光,如弓弦拉出的利箭,朝着白蝶呼啸而出。
    吴妸双手复杂结印,身上便有一团青色烈火越烧越旺,直到它朝四周喷出烈焰,带起一阵狂风——
    白蝶被一只一只烧着坠落在地,化为灵星的光点消散开来。
    然而徐山山仅一抬手,又是无数只白色蝴蝶飞到了他们俩周围,它们翩翩舞动,忽远忽近。
    怀孤与吴妸不敢小看徐山山的实力,这些“灵蝶”究竟是“噬魂蝶”还是“御灵蝶”他们也分不清。
    是被前者毒死后者定住,唯有白蝶落到人身上那一刻,才最终揭晓答案。
    可没有人去赌一把徐山山会对他们手下留情。
    “这些年与神庙两相对立的邪师一派,还有蚩尤宫,却是你们俩创立的?”
    怀孤伸出手掌,用玉笛在手心划出一道血痕,当血冒出来时,就飞上了半空,绘制成了一道血图腾。
    它以极快的速度成型,然后他伸手朝内一抽,掌中便多出了一柄血剑。
    这血剑在抽动时,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剑鸣声,一股强大的令人胆寒的压迫力从四面八方袭来。
    “多么可笑啊,这二十年以来,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被你废了丹田,变成一介废人的我会怎么样,是生,是死……”
    “我这等妖孽,人人喊打,除了建立邪教,成为名副其实的恶鬼魔头,还能做什么呢?”